西城的酒楼不少,但是醉花楼在西城,绝对算是首屈一指的,就算是在京城这整个饮食行当里,它也妥妥能排进前十去。开酒楼,并不是说手艺好就能立足的,更别说在这达官贵人打堆的西城,这官面上的关系,肯定是酒楼最看重的。
倒不是说结识了官面上的人,就不怕这街面上的那些混混泼皮来酒楼白吃白拿了,交过平安银子的商户,就是那些泼皮混混也不是等闲去那里骚扰的,以前锦衣卫和东厂,都几乎将这些商户当作是自己下蛋的金鸡,哪里容得这些人染指。
结识官面上的关系,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客源的问题,不管什么年代,这官员们的吃喝饮食,都是酒楼的最大的进项来源,像醉花楼这样小有名气的酒楼,更是官员们的所爱,指不定那一天,看起来平平常常的一桌客人,就是某部某堂的大佬和他的属下在聚会呢。官员们,可从来不缺银子。
当然,厨子的手艺也很重要,总不成客人们花了银子,吃到的却是街边小巷的风味吧,醉花楼的招牌菜就是醉花鸡,据说是大内传出来的手艺,曾经供奉过皇上的,也没人考证是真是假,不过,光是这一份噱头,就使得那些有点身份的官员吃客们趋之若鹜了。
就好像眼前这一桌客人,虽然说的都是些风花雪月的事情,算不得粗鄙,但是也绝对算不上高雅,但是阅人无数的小二,敢用自己脖子上吃饭的家伙担保,这几位客人,绝对是来光顾醉花楼官员,而且,就是在这京里做官的,那一嘴流利的京片子,可是外地人学不来的。
“外面那两桌,也照着咱们的这一桌给上,你们的招牌菜每桌都上!”钱无病笑吟吟的吩咐道,招呼面前的人坐下,小儿得了吩咐,流利的唱着菜名走了出去。
里间是钱无病和几个百户,外面自然他他们的亲随了,除了锦衣卫的人,唯一的外人,就算是被钱无病招呼的这位客人了——五城兵马司的裴晓裴巡检。
“钱大人上任,一直没机会前来恭贺,我就琢磨着,这事情也不急,大伙都在这块地儿当差,抬头不见低头见,这交情机缘水到渠成的最好不过,若是太刻意,那就有些做作了,哪天若是在街上,遇见钱大人,然后和钱大人随处走进一处酒楼茶肆,把酒言欢,岂不是更妙!”
裴晓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武人,身材魁梧,声如洪钟,这形象,放在街边的肉铺,说他是个屠夫都没人怀疑的,可偏生说话一点都不粗鄙,反而有些文绉绉的感觉,也不知道他原本就是这样,还是在钱无病面前刻意如此。
“有道理,有道理!”钱无病笑了笑:“可惜兄弟是个俗人,要到裴兄弟这个境界,实在是道行不够啊!”
众人哈哈大笑起来,好像钱无病说了一个特别有趣的笑话一样。
菜肴流水一样的送了上来,到了这屋子里几位的这个位置,这吃喝方面,他们的兴趣就不怎么大了,浅浅的动了几筷子,裴晓提起了他的来意。
“钱大人这统一收取街面上的平安银子,兄弟我是一个拍手赞赏的,说起来有些惭愧,我手下几个不成器的家伙,眼眶子浅的跟什么似的,觉得这样麻烦锦衣卫的兄弟不说,还担心下面的人心里有怨气,这不,非得挤兑我这张老脸不要,找钱大人问个究竟了!”
话说的非常委婉含蓄,而且,丝毫抵触的意思都没有,不过,这话里的担心,钱无病还是听的出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