星九准备好了丰盛的朝食过来请人的时候,就看见洛千淮坐在案几之前,一笔一画地写着《本草纲目》。
“公子走了?”星九左右顾盼道。
“嗯。”洛千淮想着墨公子走前,那双蕴满了霜雪的眸子,叹气道:“星九。以后我与公子之间,就算是彻底没了关联。这段时间你助我良多,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,还请你万勿推辞。”
她说着,指点了一下案几上放着的一个小匣子,那里面装着四饼黄金,以及一支品相不错的碧玉镯,算是她给星九的临别赠礼。
星九大惊,“扑通”一声跪拜下去,额头在漆得锃亮的榉木地板上,呯然有声。
洛千淮看不得这个,撂下笔起身去扶,却见星九的额上已经现出一片乌青,眼圈也早就红了,眼泪像串线珠子似的淌下去。
“你这是做什么?”她无奈地问道。
“洛大娘子,婢子早就说了,以后就只是您的人。至于公子那头儿,也早就撤了婢子的排行。先前的星九其实已经不在了,若您执意也不肯留下婢子,那婢子也只剩下死路一条了!”
洛千淮有些拿不定主意。到底是在同一屋檐下待了那么久的人,她还真就有些不落忍。
星九在墨公子身边侍候的时间不短,早就锻炼出了一副察颜观色的本领,见到她的面色,立时便再次叩拜下去:
“婢子在此起誓,从今日起,必会一心一意,唯大娘子马首是瞻,为大娘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。若违此誓,愿遭五雷轰顶,死无葬身之地!”
洛千淮是在唯物主义熏陶下成长起来的,并不信什么誓言。
“若有一日,墨公子与我的命令背道而驰,你要如何去选?”
星九毫不犹豫地道:“婢子既跟了洛大娘子,眼中就只看得见洛大娘子一人,什么黑公子白公子,婢子都绝不会再理会了。”
洛千淮沉吟了一会儿,方才点了点头:“记住你方过说过的话。若以后没有做到,哪怕只有一次,我这儿也断不会再留你了。”
星九恭声应了,再挺直身子时,觉得自己的后背已全被冷汗浸湿了。
“既是与旧主彻底划分了界限,那么星九这两个字,以后也不用再提了。”洛千淮说道:“你在入公子门下之前,可有姓氏?”
“婢子是孤儿,自小便无名无姓。”
“也罢。”洛千淮道:“先前为了掩人耳目唤你星璇,以后就直接用了此名吧。姓星名璇,我只唤你璇娘便是。”
“谢过大娘子。”星璇起身,侍候洛千淮梳洗更衣,用了朝食。
“对了。”洛千淮看着沉默进食的洛昭,忽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,自从她出了未央宫,就再也没见到过章庆。
“你师傅这几日出去了?”她问道:“可有说过何时归来?”
洛昭摇头:“师傅是在那日夜里忽然离开的,就是皇帝驾崩的那一晚——走之前并没有交代去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