徐扶苏也收敛心神,正色道:“上一次外公在长安城遇险,差点身死。若不是那位叫午马的鹰犬以身躯锁住城门,被刀剑砍的细碎,勉强为外公争取了时间,才能脱困。”
“这一次,外公再次任命出使长安。不是我信不过赵晓,但关键时候若是有人威胁到外公,且子鼠他们帮不上忙,希望你能伸出援手。”
一头长发披肩的魏忠贤虽没有像赵高一样阴翳,却有着让人从心底不可小看他的想法。
“自然,忠贤知道分寸。”魏忠贤回答道,“老首铺去长安观礼,于情于理我都会保护好他的。”
“还有我爹病疯的事情,对于赵晓还是先瞒下来吧。”,徐扶苏叮嘱,“先帝驾崩,长安风云盘踞,要是有什么事,你派人给外公捎信。他会有办法解决的。”
魏忠贤没有言语,但徐扶苏知道他是听进心里了。
徐扶苏望着故友,感慨:“时间不待我等,流年易逝。对王家的仇恨,放不下?”
“放不下。”魏忠贤目光坦然地与徐扶苏对视,“即便王安枯死于东林学宫,但当年的事情,真正动手的除了王安,还有王家大公子。”
见魏忠贤提起旧事,徐扶苏飒然而笑:“好在,你没有大碍,终究是活过来。”
徐扶苏神色黯淡,显然有些感伤。
毕竟当年的老仆徐晃,现在也变成那大屿山上的一杯黄土。
魏忠贤有意转开话题,嘴角微勾:“这一趟忠贤不能陪世子殿下游厉江湖,倒是遗憾了。”
走到永定桥上的世子扭身看向落在后头的魏忠贤,“会有机会的。”
言罢,徐扶苏站在桥上远望,轻声自嘲:
“路遥遥水漫漫,功名尽在长安道,今日还是少年,没准明日就老了。”
长衫加身而不是鲜红蟒袍的魏忠贤走到他身后,默认不语。
“世子,我们该回去了。左将军还有陆巡抚等人想必也要到王府了。”魏忠贤静默良久,缓缓道。
徐扶苏收拾心情,袒露笑颜,一道回王府。
徐扶苏和魏忠贤刚回王府,路过玲珑阁,正好瞧见一袭墨衫的张衍走下阁楼。
张衍朝世子殿下作揖行了一礼,目光移向一侧看向魏忠贤,见到魏忠贤落后徐扶苏半步。脸上划过一丝疑惑,当朝能让魏忠贤自己落下半步的人可能唯有储君赵晓。
看模样,这司礼监掌印太监和世子殿下关系不一般,魏忠贤,忠的是何人呢?
想于此,张衍目光晦涩地看了眼徐扶苏,心底倒是有些讶然和钦佩。
在张衍注视魏忠贤时,魏忠贤的目光也没有离开张衍。两人相视片刻后,又都各自将目光瞥向别处。
徐扶苏将一切看在眼里,倒是没有说什么。以张衍的才智,应该不难看得出他们俩的关系。
三人一路上,魏忠贤话不多,倒是徐扶苏没事找事跟张衍说一些玲珑阁上的事情。
“张衍,那几位来给你送菜端茶的丫鬟,生的水灵,是本世子特地给你挑选的。”徐扶苏大大咧咧地开启话腔,“你倒好,硬是裤里的枪都没有反应,妄非本世子的一番好心。”
说着,徐扶苏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胡乱嚷嚷:“和父亲西征,军营里有几句极好极好,上得台面的说辞。”
在张衍鄙夷的目光中,徐扶苏伸出手在身前比划:“手执剑,肩抗戟,裤里掏枪,那就是壮年一心!”
徐扶苏狠狠地拍了拍张衍的肩膀:“莫说你对那女子天生的不敢兴趣?”
张衍冷笑,刀眼直勾勾地盯着徐扶苏。
后者连忙服软,不敢再挑衅张衍了。
张衍对徐扶苏那手“借花献佛”心有余悸,若不是他自己有些定力,当真就要一泄元阳。
众人临至茅庐,张衍和魏忠贤第一次来到此处,有些新奇。
由山上接引的小沟渠中九曲明堂水,途径穿过茅庐,再流出屋外。
徐扶苏推开木门,院里的老松开始长新芽,翠绿不少,走进门他就自顾自地和两人说道:“这条小沟中的水名九曲明堂,是昔年有位云游的道士来王府时,让父亲在屋中挖的。说是以后这间小院要出六个宰相。”
难得能将有趣之事告知两人。
张衍神色微异,喃喃:“六位宰相吗?”
魏忠贤则是神色平静,没有多大的反应。
三人进屋,徐扶苏早早的命人多加了两座梨木椅。
屋内有十一张梨木椅,其中四座让张衍和魏忠贤都神色严肃,北梁王府议事堂有个不成文的规矩。那就是人去椅留。
张衍和魏忠贤的位置正好在八椅之间,剩下的四座,位于高位的则是梁王和鬼谋的位置,最后两位位子就是那左将军和陆子聿的。(未完待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