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汗,即便要惩治逸隐啜,也不该急在今晚,如今当务之急是找到暴乱的源头。”
乌介没有再叫人责罚逸隐啜,他亲自走过去踢了逸隐啜两脚。
“早知道当初就不该提拔你做宰相。”
逸隐啜被他48码的大脚一下子踹跪到地上。
他忍着嘴里咸腥,将胃里反出的血又咽了回去。
逸隐啜低头时眼睛里全是愤怒和杀气,语气却变恭顺了。
“属下已知错,我这就带人过去擒拿遏捻一家。”
逸隐啜扶着心口退了出去。
乌介继续在牙帐里烦躁地踱步,他右手握拳不停拍击自己的左掌。
派出去的人至今没回来让他心绪不宁。
乌介又转了几圈,猛然顿住,转身对颉干迦斯宰相说:
“请老师代我坐镇牙帐,我想出去巡视一下,各部落子民见到我平安无事,可汗被杀的谣言便会不攻自破。”
颉干迦斯宰相劝慰道:
“现在外面很乱,局势不明,你刚刚将最得力的两部侍卫都派给了布泽尔和逸隐啜,这样出去巡视太危险,还是等侍卫们回来再说。”
“我还剩一百近卫呢,这里毕竟是牙帐,即便贴身侍卫不足,外圈还有三千精甲守着,老师不必担心。”
乌介不顾颉干迦斯的阻拦,再次拿起狼牙戟。
这次又是走到门口,依然没能走出去。
在他出门前,两名侍卫扶着一个满身鲜血的人走进来。
这人一进牙帐就扑通跪倒,语无伦次道:
“大汗,救救我们,死了好多人。”
乌介拧眉问道:“你是谁?”
“我是诺斯别将的传令兵,我们启部,不,是整个东边的部落都遭遇了沙陀人的猛烈攻击,他们连稚童都杀,死了好多人,诺斯别将战死。”
“什么,诺斯死了?”乌介震惊。
诺斯和贝尔吉奇这些大将本该在牙帐附近扎营的。
乌介当时考虑回鹘目前与唐国形势紧张,他怕有些胆小的部落趁机叛逃。去年他们缺粮时就被吐谷浑和党项暗中抢走不少人,所以这次乌介特意让心腹大将回原部落坐镇。
他疑惑重复:“沙陀人?”
怎么会有沙陀人?
回鹘与沙陀不算有仇怨。
彰信可汗的死主谋是宰相掘罗勿,应该算回鹘内部矛盾,沙陀人只是帮场子。
乌介敢肯定沙陀一定不是主谋。
沙陀人骁勇善战不错,但这个民族人数不多,不可能有胆子进攻回鹘十万大军。
那他们这次又是帮谁的场子呢?
“大汗,救救我们吧。”地上的血人哀求道。
“好,我马上从西边调兵增援你们。”
乌介刚说完,又有侍卫领一个灰头土脸的中年汉子进来。
中年汉子扑通跪倒。
“大汗,我来自科纳部,我们西边部落遭遇唐人妖法猛攻,他们变出数不清的火球烧毁了我们的营帐,我离开时贝尔吉奇大将正率领部落勇士与唐兵大战。”
“你们西边也遭到了攻击?你确定是唐军?”
“确定。”
乌介深呼吸几次保持镇定,再问:
“是雁门关大军到了?”
“好像是振武军。”
乌介简直不可置信。
这时,外面侍卫又带进来一个汉子。
这人浑身脏兮兮的有泥有血,额头上竟然还在不停滴汗。
这么冷天的天出汗?
他上气不接下气地呜噜道:
“大汗,我我我们南部……”
“也遭到唐人袭击了,对不?”
“呃……我们是遭到了疯牛群袭击,那一片部落全部毁了,路上全是逃跑的牧民,他们堵塞了道路,我的马半路又被人抢走了,我是跑着过来的。”
“牛群好端端的怎么会疯?”
“后面有人吓那些畜生,好像是唐人。”
“又是唐人,”乌介可汗咬牙切齿,“来人。”
“在。”侍卫回道。
“传我命令,除了集合牙帐剩余侍卫,附近的部落勇士,能召集多少就召集多少,去叫人。”
“喏。”
侍卫领命出去,顺便带走三个来报信的传令兵,去别处安置。
等待集合人马过程中,乌介握着狼牙戟的手开始发抖。
是被气得。
半辈子马踏联营,结果被燕啄了眼。
他手握十万大军,还没去找振武城的不痛快,振武军胆敢先来偷袭他?
等他点齐人马定要让唐人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。
今晚发生的一切太突然,宰相颉干迦斯一直皱眉听着,始终没有发声。
这时老头忽然问:“为何少一路?”
“什么少一路?”乌介不解。
“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有部落来求援,为何北边没有?”